不經意間，ChatGPT摧毀了一家曾經市值百億美元的上市公司。
這家公司的名字叫Chegg，是美國數一數二的在線教育平臺。
但是，自ChatGPT發佈以來，Chegg失去了超過50萬的付費訂閱用戶，股價從2021年初的高點下跌了99%，市值蒸發約145億美元。
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衝擊，就是因為Chegg低估了AI技術進步的速度。
早在ChatGPT發佈的時候，Chegg就有人注意到了。但在當時他們認為，hatGPT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因為ChatGPT有時會給出錯誤的答案。
但沒想到，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世界徹底變了。2022年，Chegg的財報裡完全沒有提到“AI”。但在2023年的年報中，AI出現了九次，被看作了公司主要威脅。
Chegg的故事深刻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在技術快速變革的時代裡，時代拋棄你的時候，連個招呼都不會打。
01 用戶被ChatGPT搬空，市值蒸發98%
在美國，Chegg在學生間人人皆知。Chegg成立於2006年，並於2013年在紐約所上市。它不僅提供二手和全新教科書的出售及出租服務，還專門做學術灰色產業，可以為學生提供教科書、考試題、寫作等題目的答案。
▲Chegg於2013年在紐約所上市
真正讓Chegg起飛的還得是2020年的疫情。突如其來的疫情，讓整個在線教育迎來了巨大的關注度，而Chegg也成功站在了風口上。
2020年初，Chegg的股價為39美元。到了2021年2月，Chegg股價最高達到115美元，整整漲了195%，市值也達到了117億美元。
這背後是Chegg業績的徹底爆發。2020年一季度，Chegg的收入為1.32億美元。到了2021年一季度，Chegg收入已經增長到了1.98億美元，增速高達50%。
在此期間，Chegg訂閱用戶數量也在瘋狂增長。2019年二季度，Chegg季度用戶規模為222.9萬人。到了2022年二季度，Chegg季度用戶規模增長到527萬人。
但好景不長，隨著疫情結束，在線教育熱浪退潮，Chegg收入也開始了下滑。
▲Chegg近年的營收變化（注：2024年營收未統計Q4部分）
2021年11月，Chegg經歷了罕見的股價暴跌，跌幅近50%。原因是Chegg對未來的營收指引（尤其是2021年Q4）低於分析師的預測。Chegg稱，校園教育正在恢復中，學生對在線學習的依賴有所下降，這直接影響了公司的增長。
到了2022年二季度，Chegg的收入為1.95億美元，同比下降2%。這是其疫情以來的首次下滑。
這還沒完，ChatGPT的發佈，又給了Chegg最致命的一擊。
ChatGPT強大的回答能力掀起了全球人工智能的熱浪，越來越多的美國學生開始使用ChatGPT輔助課後作業，Chegg觀察內部數據時也發現了用戶的流失。
今年5月，Chegg CEO Rosensweig在今年五月份的電話會議上表示，ChatGPT搶了他們的用戶，Chegg撤回了對今年剩餘時間的財務預測，導致其股價單日暴跌48%。
自ChatGPT發佈以來，Chegg失去了超過50萬的付費訂閱用戶。投資銀行Needham在調查中發現，2024年秋季學期僅有30%的大學生計劃使用Chegg，低於春季學期的38%；有62%的大學生計劃使用ChatGPT，高於春季學期的43%。
從年初至今，Chegg股價降幅達到84.77%，總市值僅剩下1.78億美元，較最高點蒸發了116億美元，跌去了98%，股價也從115美元跌到2美元不到。
剛剛發佈的2024年三季報，Chegg的收入下降13.5%，營業利潤率為-163%，僅靠教科書租賃業務苦苦支撐。
▲Chegg 5年間的股價變化
那麼，為什麼ChatGPT會對Chegg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呢？
02 低估技術進步的代價
說起來，這也和Chegg的業務有很大關係。
Chegg的核心業務就是幫大學生們做作業答案，但需要每位用戶每月支付19.95美元。為了更好服務大學生，Chegg還建立了一個數百萬份答案的考題庫。
這是Chegg最核心的護城河。因為考題庫裡的所有題目，都是Chegg聘請的7w個stem學位專家和印度員工一道道題目做出來的。在印度，Chegg擁有數千名外包員工，來為練習題提供人工答案。
但這個看似牢不可催的護城河，在AI時代被徹底粉碎。
不同於“傳統題庫搜題”，Gauth、Question.AI等AI教育產品只需要用戶拍照或者文本的方式發送題目，就能自動生成解題答案。
相比於Chegg只能給出答案，無法提供詳細的解題思路和定製化輔導，AI教育產品不僅能提供免費的答案，還能提供詳細的解題思路和定製化輔導。更為關鍵的是，Gauth、Question.AI等AI教育產品還都是免費的。
也就是說，AI教育產品對Chegg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降維打擊”。
當然，Chegg也不是沒有過追趕的機會，但機會都被其一一躲過。
ChatGPT發佈後，一些Chegg員工覺得ChatGPT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因為ChatGPT有時會給出錯誤的答案。但他們低估了技術進步的速度。幾個月後，他們驚訝地發現，GPT-4給出的答案有時候比Chegg的專家給出的答案還要好。
直到去年12月，Chegg才與OpenAI推出了自己的AI教育產品——Cheggmate。該產品會用Chegg的數百萬個答案庫和GPT-4技術來快速回答學生的問題，還能生成測驗題。
這個時間點有多晚？要知道，作業幫的Question.AI在2023年5月就已經在美國上線。也就是說，Cheggmate比Question.AI整整晚了半年之久。
但Chegg和OpenAI的合作很快停止了。今年5月，Chegg轉而與AI數據創企Scale AI合作，為平臺內的學科創建AI系統。
▲打開Chegg的網站，一股“GPT味”撲面而來
現在，Chegg連網站頁面都和ChatGPT很像，一打開網站就會看到一個文本框，OpenAI的應用會問：“我能幫你什麼？”而Chegg的主頁現在問：“你今天需要什麼幫助？”
儘管如此，但Chegg顯然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轉型窗口。今年4月，Gauth官宣了其用戶規模達到2億。
03 AI的產業變革已經開始
雖然在很多人看來，AI的落地似乎並不順利。但迴歸產業視角，AI在部分產業已經發生了深刻的變革。這一點，在教育領域體現得尤為明顯。
5月的OpenAI和谷歌I/O大會都將教育作為重點演示的場景之一。GPT-4o展示瞭解方程式的能力，還放出可汗學院創始人兒子用4o解數學題的視頻。谷歌也發佈了新AI模型LearnLM，旨在幫助學生解決作業問題。
AI在教育場景的應用，已經讓很多投資者動搖了對傳統教育的信心。除了Chegg外，另一家在線教育公司Coursera的股價表現也不樂觀。年初至今，Coursera的股價下跌了64%。
在教育行業，也有公司通過積極應用AI技術，而實現了不錯的業務增長。多鄰國就是一個正面例子。
2023年3月，多鄰國就引入ChatGPT-4的多鄰國，並積極將AI技術融入到業務場景（AI實時對話練習、AI分析答題情況和學習進度），最終推動付費用戶規模增長50%。
▲三家股價對比
Chegg的困境不是暫時的，而是行業的結構性變化。
這樣的例子，正在很多傳統行業上演。隨著AI技術的進步和落地，一些場景公司的競爭優勢有可能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比如實時翻譯、語言學習、電話銷售等等。
正如OpenAI CEO Sam Altman今年在一場活動上分享時說，儘管AI的短期影響可能沒有預期的那麼具有破壞性，但其長期後果可能是深遠的。在這個過程中，一個重大挑戰是，社會如何跟上這一變化的速度。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烏鴉智能說”，作者：智能烏鴉，36氪經授權發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