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紀以來，工廠追逐廉價勞動力和人口密集的港口。如今，礦工們湧入風大的高原和水力發電廠的溢洪道，他們提出的問題很簡單：哪裡能找到最便宜的廢棄電力？
當計算可以轉移到能源而不是能源轉移到人身上時，格局就會改變。
重工業一直以來都在追求廉價能源，但它仍然需要人力和船舶。比特幣（BTC）的新穎之處在於，它徹底消除了勞動力、物流和實體產品在選址決策中的依賴。
一個礦場可能只需要一個倉庫、十幾名員工、一堆ASIC礦機和一條光纖線路。它的產出是純粹的區塊獎勵，而不是需要運輸的笨重商品。這使得礦工能夠利用傳統工廠根本不會費心去獲取的真正閒置或限電能源，並在政策或價格變化時迅速調整。
比特幣不是第一個尋求能源的行業，但它是第一個以「給我最便宜的廢棄兆瓦電力，我就到場」為主要選址競標方式的大型行業，而勞動力幾乎無關緊要。
減產會產生新的補貼
2023 年，加州獨立系統營運商 (CAISO) 削減了約 3.4 太瓦時的公用事業規模太陽能和風能發電量，比 2022 年增加了約 30%。光是 2024 年上半年，由於中午發電量經常超過需求和輸電限制，削減量就超過了 2.4 太瓦時。
節點價格經常變成負值：發電公司需要付費讓電網接收其電力，因為停運成本很高，而且他們仍然希望獲得再生能源稅收抵免。
礦工們以一種新穎的方式出現在競標名單上。 Soluna公司在風能和太陽能專案中建造模組化資料中心，以吸收電網無法吸收的電力。在德州，Riot Games透過在用電高峰期減少用電量，在2023年獲得了約7,100萬美元的電力積分，這通常足以抵消他們原本可以挖到的BTC。
2024 年，這家比特幣挖礦公司將限產轉化為數千萬美元的收益，而 2025 年，該公司有望超越這一目標，僅在前三個季度就獲得了超過 4,600 萬美元的收益。
2023 年發表在《資源與能源經濟學》上的一篇論文對 ERCOT 的比特幣需求進行了建模，發現礦工可以增加可再生能源產能，但也會增加排放量，如果礦工作為需求響應資源運行，則大部分負面影響可以得到緩解。
限電和負電價實際上是對任何能夠準確掌握電力最便宜的時間和地點的人的補貼，而採礦業的設計目的就是為了實現這一點。
哈希率的成長速度比工廠的運作速度更快。
過去，礦工們會根據季節在中國境內遷徙，雨季時前往四川等地從事廉價的水力發電，雨季結束後則轉移到新疆等煤炭產區。
2021 年北京採取打擊措施後，這種流動性蔓延至全球：到 2022 年初，美國的算力份額從個位數躍升至約 38%，而哈薩克斯坦的份額也飆升至約 18%，因為礦工們將整個礦場搬遷到以煤炭為主的電網中。
過去一年，美國礦池挖出了超過 41% 的比特幣區塊。
路透社最近報道稱，中國的電力份額已悄悄回升至 14% 左右，主要集中在電力過剩的省份。
ASIC晶片體積小巧，只需兩到三年即可折舊，且無論放置在何處都能產生相同的虛擬資產。這使得算力能夠跨越國界流動，而鋼鐵廠或人工智慧園區則無法做到這一點。
當肯塔基州免除礦業用電的銷售稅，或不丹提供長期水電合約時，礦業公司可以在幾個月內轉型。
可編程旋鈕和浪費瓦特的前沿
ERCOT 將特定的大負載視為“可控負載資源”，可以在幾秒鐘內削減這些負載以穩定頻率。
Lancium和其他礦場將自己標榜為CLR（需求響應響應），承諾在價格飆升或礦藏枯竭時幾乎立即減產。 Riot在2023年7月和8月發布的財報讀起來就像電網服務公司的盈利報告，數百萬美元的電力和需求響應積分被計入，而與此同時，在熱浪期間，自挖礦的代幣數量卻大幅減少。
經合組織和各國監管機構現在正在討論比特幣作為一種靈活的負載方式，它既可以加深再生能源的滲透，也可以擠佔其他用途。
礦業公司以極低的價格競購可中斷電力，電網營運商獲得了在電力供應緊張時可以調用的緩衝，電網吸收了更多可再生能源容量，而無需過度建設輸電線路。
不丹主權財富基金和Bitdeer公司正在建造至少100兆瓦的水力發電礦場，這是其5億美元綠色加密貨幣計畫的一部分，旨在將剩餘水力資源貨幣化並出口「清潔」加密貨幣。據報道，官員曾利用加密貨幣收益支付政府工資。
在德州西部，風能和太陽能發電系統遭遇輸電瓶頸，導致棄電和負電價。
許多美國礦業公司都選擇在這些地區落戶，與再生能源發電廠簽訂購電協議，以彌補電網無法完全吸收的電力容量。 Crusoe Energy公司則將模組化發電機和專用積體電路（ASIC）運往偏遠油井，利用原本會被燃燒掉的伴生氣進行發電。
礦工聚集在三個條件同時滿足的地方：能源價格低廉或供應短缺、輸電受限，以及當地政策對其持歡迎或忽視的態度。比特幣礦場可以覆蓋到勞力密集產業無法觸及的地區。
人工智慧遵循既定策略，但有其局限性
美國能源部部長能源顧問委員會在2024年發出警告，人工智慧驅動的資料中心需求可能會新增數十吉瓦的電力負載。該委員會強調了靈活需求和新型選址模式的必要性。
像 Soluna 這樣的公司現在將自己定位為“模組化綠色運算”，在數位資產和其他雲端工作負載之間切換，以將減少的風能和太陽能貨幣化。
中國在上海附近新建的水下資料中心運作功率約 24 兆瓦，幾乎完全依靠離岸風能，並以海水冷卻。
摩擦源自於延遲和正常運作時間服務等級協定 (SLA)。比特幣礦工可以容忍數小時的停機時間和數秒的網路延遲。
用於處理即時查詢的AI推理端點無法做到這一點。這將使一級AI工作負載集中在光纖樞紐和主要城市附近，但訓練運行和批量推理已經是遠端、高能耗站點的首選。
薩爾瓦多擬建的比特幣城將是一個位於火山腳下的避稅天堂城市，地熱能將用於比特幣挖礦，而比特幣支持的債券將為該城鎮和礦工提供資金。
無論最終能否建成，這都顯示政府正在推行「能源+機器」而非勞動力作為核心。 >MARA 在芬蘭開展了一項試點項目，在供熱廠內安裝一個 2 兆瓦的採礦裝置，提供原本需要生物質或天然氣才能提供的高溫能源。
礦場如果支付極低的電價，還可以出售廢熱，從而利用同樣的能源投入獲得兩份收入。這使得寒冷氣候地區對區域供熱的需求重新煥發活力。
肯塔基州 HB 230 法案免除了商業加密貨幣挖礦所用電力的州銷售稅和使用稅。
支持者承認，相對於電力補貼的規模而言，該產業創造的就業機會很少。不丹與比特德爾公司的合作包括主權水力發電計畫、監管支援以及5億美元的專款。
薩爾瓦多將其地熱計畫和比特幣城包裝成法定貨幣，並給予稅收減免和優先獲取火山地熱能源的權利。
政策工具包包括：電力和硬體的稅收豁免、快速互聯、針對限電的長期購電協議，以及在某些情況下，主權資產負債表或法定貨幣實驗。
各司法管轄區競相提供最便宜、最可靠、審核障礙最少的電力供應。
風險何在？
兩個世紀以來，工業地理優化了原材料和成品通過港口和鐵路樞紐的運輸，廉價勞動力和市場准入是其共同驅動力。
比特幣挖礦熱潮是我們第一次擁有一個全球性的、資本密集的產業，其產品本質上是數位化的，而其主要限制因素是能源價格。
這揭示了世界上「浪費的瓦特」存在於哪裡，以及各國政府願意付出多少代價（包括稅收減免、互聯互通優先權和政治資本）來將這些瓦特變成垃圾。
如果人工智慧和一般運算都具備同樣的移動性，未來資料中心的佈局將不再取決於廉價勞動力的分佈，而是更多地取決於閒置電子、冷卻水和安靜環境的共存地點。傳輸設施的擴建可能會消除頻寬限制帶來的影響。
政策逆轉可能導致數十億美元的資本支出被擱置。人工智慧的延遲要求可能會限制可遷移的工作負載量。而商品週期波動則可能會徹底摧毀算力經濟。
但這種方向性是顯而易見的。不丹透過哈希演算法將水力發電貨幣化。德州則付費讓礦工在熱浪期間停止挖礦。
肯塔基州免徵採礦用電稅。中國礦場在電力過剩的省份悄悄重啟。這些地區正在改寫計算密集型產業的競標規則。
如果說工業時代是以港口的雙手為中心組織的，那麼計算時代或許是以邊緣運算的瓦特為中心組織的。比特幣只是第一個揭示未來格局走向的先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