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有消息稱,Claude 聊天機器人制造商 Anthropic 正為上市計劃做準備,估值或超 3000 億美元。
據外媒最新報道,Anthropic 已委託硅谷律師事務所 Wilson Sonsini 協助推進最快於明年年初的首次公開募股(IPO)事宜,同時正在推進內部清單梳理,為這場可能成為史上規模最大之一的 IPO 鋪路。該律所擁有主導大型科技公司 IPO 的深厚經驗,曾為谷歌、領英、Lyft 及 Square 等企業的首次公開募股提供服務。
報道指出,在潛在 IPO 啟動前,Anthropic 正推進一輪私募融資,目標估值達 3500 億美元。目前公司已與多家大型投行展開相關計劃磋商,但談判仍處於早期階段。Anthropic 此舉或意在搶佔競爭對手 OpenAI 的先機,OpenAI 正考慮於 2026 年下半年上市,估值可能達到此前難以想象的 1 萬億美元。
在最新播客採訪中,Anthropic 首席執行官 Dario Amodei 不僅透露了 Anthropic 的實際收入情況,還進一步談到了當前 AI 行業正面臨的“兩難困境”和競爭護城河,以及後 AGI 時代解決的工作崗位流失風險的多方面策略。
值得一提的是,Amodei 大嘲了 OpenAI 啟動“紅色警報”狀態一事,並多次 diss 了其首席執行官 Sam Altman 的管理思路與為爭奪 AI 行業頂端位置的鉅額資金投入。
3500 億估值憑什麼?
CEO:營收年增 10 倍
Anthropic 正籌備大型 IPO 這一消息,堪稱 AI 企業爆發式增長的絕佳例證。按照最快明年年初的 IPO 時間, Anthropic 屆時年僅 5 歲。作為對比,谷歌成立 6 年後上市,估值約 230 億美元;Meta(原 Facebook)耗時 8 年登陸公開市場,上市時估值約 1000 億美元;而 “元老級” 的微軟更是等待了 11 年,1986 年上市時估值僅約 8 億美元。
在熱度背後,Anthropic 具備實打實的業務支撐。其核心產品是聊天機器人 Claude,該產品已實現營收。Amodei 預計,其公司明年年化營收將增長逾一倍,達到約 260 億美元,服務的企業客戶數量將超 30 萬家。上月,微軟與英偉達宣佈計劃向 Anthropic 投資至多 150 億美元,而 Anthropic 則承諾將投入 300 億美元使用微軟的雲基礎設施,雙方達成綁定合作。同月,Anthropic 還發布了 Claude Opus 4.5 模型,並稱其為目前最先進的 AI 產品,該模型在計算機代碼生成及職場文檔處理功能上實現了升級。
Amodei 在最新採訪中透露,過去三年,Anthropic 每年的營收都實現 10 倍增長,2023 年從 0 增長到 1 億美元,2024 年從 1 億美元增至 10 億美元。到今年年底,其公司將從 10 億美元增長至 80 億至 100 億美元之間。“誠然,這一增長趨勢肯定會放緩,但增速仍將非常迅猛。”
另據外媒報道,Anthropic 預計到 2028 年銷售額可能達到 700 億美元,這意味著其擬議估值相當於該銷售額的 5 倍。反觀過往,Meta 在 2012 年上市時的估值是其 3 年後銷售額的 6 倍,Palantir 則為 10 倍。
或許最難估值的,是 Anthropic 眼中的核心資產:其核心原則。該公司成立的初衷,是成為比 OpenAI 更安全的替代選擇,打造 “有用、誠實且無害” 的 AI 機器人。事實上,人工智能安全中心(Center for AI Safety)認為,在主流 AI 模型中,Anthropic 的產品最不可能 “公然撒謊”,也最不會對 “危險的專家級病毒學問題” 提供答案。
“我們關注消費用戶的核心是其工作場景及生活中的問題解決需求,由於我們不涉足被動消費類應用及圖像、視頻生成領域,從使命層面已明確排除這些方向。我們的核心目標是打造有益的產品,同時最大限度降低潛在風險,因為任何技術都具有雙刃劍屬性。我們認為,助力人類成長、拓展能力邊界、創造價值及解決問題,是風險與回報的最佳平衡點。”Anthropic 設計主管喬爾・萊文斯坦在 10 月接受採訪時表示。
投資者是否會為此支付溢價,抑或要求折價,仍有待觀察。與此同時,未來變數重重。若 Anthropic 最終成功上市,屆時 AI 技術可能已實現又一次飛躍,也可能因過度炒作而陷入困境。因此,有必要思考 Anthropic 如何支撐 3500 億美元的估值,同時也要做好推翻所有假設、重新評估的準備。
需要注意的是,Anthropic 潛在的上市計劃正值市場對資產估值過熱的擔憂日益加劇之際。英國央行週二警告稱,科技公司(尤其是 AI 聚焦型企業)的估值 “仍處於顯著高估狀態”。該行指出,美國股市估值已接近互聯網泡沫時期水平,“大幅回調的風險正在上升”。
前印度儲備銀行行長、現任芝加哥大學教授 Raghuram Rajan 告誡稱,當前充足的信貸環境與美聯儲降息舉措,正催生 “風險加速累積” 的市場條件。國際清算銀行總經理 Pablo Hernández de Cos 也對金融市場流動性過剩發出了類似警告。更復雜的背景是,據報道,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 Kevin Hassett 已成為特朗普總統明年替換美聯儲主席 Jerome Powell 的首選人選,這可能意味著寬鬆貨幣政策將持續。
“紅色警報”之役
“Claude 的流量只有 ChatGPT 的 1% 左右,但盈利能力卻遠勝於 ChatGPT。我同意 Amodei 的觀點,他經營公司很負責,而 Altman 卻揮霍無度,還試圖扮演推銷員的角色。”有網友評價道。
12 月 2 日,一份外媒獲得的內部備忘錄顯示,OpenAI 首席執行官 Sam Altman 於 12 月 1 日正式向全體員工宣佈進入“紅色警報(Code Red)”狀態。其 AI 領域主要競爭對手谷歌高調發布了 Gemini 3 模型,而三年前 ChatGPT 推出時,谷歌也曾針對這一情況宣佈過自身的 “紅色警報”。
對此,Amode 在採訪中表示,Anthropic 從未啟動過 “紅色警報”。谷歌與 OpenAI 本質上都以消費者為主要目標,它們雖然也嘗試涉足企業業務,但重心仍在消費者領域的競爭中。這正是 “紅色警報” 頻現、競爭白熱化的根源:谷歌要捍衛其搜索壟斷地位,而 OpenAI 的核心業務也聚焦消費者,兩者陷入正面廝殺,企業服務對它們而言都只是次要業務。
至於所謂的 “模型大戰”,Amodei 認為,保持模型優勢至關重要,但 Anthropic 同時也在朝著不同方向、不同維度發展。
“我們處於相對有利的位置,只需持續增長、不斷開發模型即可。” 他補充稱,Anthropic 感受到的競爭壓力相對較小,部分原因就是公司產品更側重於企業客戶而非消費者。“我們的模型正越來越多地針對企業需求進行優化” ,他表示,面向企業的模型開發與聚焦消費者的產品存在本質區別。“兩者的關注重點完全不同,我們較少關注用戶粘性,更注重編碼能力、高端智力活動支持及科學研究輔助功能。”
Amodei 還透露,儘管 Anthropic 已在企業編碼領域找到了優勢市場,但公司正將目光拓展至金融、生物醫療、零售及能源等行業。“我很慶幸 Anthropic 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核心就是聚焦企業端市場。多年來,我們的模型一直在持續優化,越來越貼合企業需求。而且我並不認為,AGI 實現後所有模型都會趨同。”
此外,他指出,企業服務領域有一些通用的 “護城河”:企業會與服務商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習慣使用特定模型。即便 API 業務本質上只是售賣原生模型,但企業實際切換模型的難度極大 ,它們的下游客戶已經適應了現有模型,且不同模型的提示詞設計、交互方式及 “特性” 都存在差異,切換成本很高。
“單看 Anthropic 本身,由於我們深耕企業端市場,我認為我們是個不錯的風向標,甚至可能比其他公司更純粹。畢竟其他公司的業務多少會經過消費者層面的過濾,而消費者有其自身的使用習慣和場景。”Amodei 表示。
兩難困境下,
各家策略如何?
“有些參與者採取‘孤注一擲’(YOLO)的策略,過於激進地加碼投入。”Amodei 表示,Anthropic 正努力 “以負責任的方式進行管理”,但他對谷歌、OpenAI、Meta 等公司為爭奪 AI 行業頂端位置而投入的鉅額資金持懷疑態度。
在 Amodei 看來,當前行業存在一個真正的兩難困境:一方面,經濟價值的增長速度存在不確定性;另一方面,支撐技術發展的數據中心建設存在較長的時滯。這意味著,2025 年初就得決定需要採購多少計算資源,才能滿足 2027 年初達到對應營收規模時的模型運行需求。而這存在兩個相互關聯的風險:若採購的計算資源不足,將無法服務所有潛在客戶,只能將他們推給競爭對手;若採購過多,營收可能無法覆蓋計算資源的成本,極端情況下甚至面臨破產風險。
“這種不確定性區間內的緩衝空間,本質上取決於我們的利潤率。如果我們有 80% 的利潤率,那麼 200 億美元的計算資源投入可以支撐 1000 億美元的營收。但由於區間跨度極大,幾乎難以避免在上述兩種情況中出現決策失誤。”
Amodei 稱,企業端市場商業模式更穩健,利潤率更可觀。但如果換成另一種商業模式, 比如聚焦消費者的模式營收來源不夠穩定,利潤率也不確定,而企業負責人本身又天性喜歡 “孤注一擲” 或追求誇張的數字,那麼他們可能會過度激進地投入。同時,他強調,有些參與者沒有妥善管理這些風險,正在承擔不明智的風險。
據介紹,Anthropic 的核心思路是:採購足夠的計算資源,即便在最悲觀的 10 分位情景下(即公司可能陷入困境),也能確保有能力支付相關成本。當然,存在一種極端情況:如果事態發展極其糟糕可能無法承擔成本, 這是一種無法完全消除的尾部風險,但 Anthropic 正努力妥善管理這種風險,同時採購足夠的計算資源以保持與其他玩家的競爭力。
IPO“較量” 白熱化,
Anthropic vs OpenAI對標實況
Anthropic 這一預期 IPO 發佈之際,AI 行業競爭正日趨白熱化。一旦投資者獲得直接購買 Anthropic 股票的機會(現有投資方包括亞馬遜、谷歌、微軟和英偉達),他們必將把 Anthropic 與 ChatGPT 製造商 OpenAI 進行細緻對標。
近期,OpenAI 也在籌備可能成為史上規模最大的 IPO 之一,潛在估值或達 1 萬億美元。儘管 OpenAI 首席財務官 Sarah Friar 淡化了短期上市計劃,但該公司最早可能於 2026 年末向監管機構提交上市申請。OpenAI 最新估值為 5000 億美元,同樣相當於其 2028 年銷售額預期的 5 倍。
這場 “較量” 的勝負,取決於投資者的偏好。Anthropic 於 2021 年由一群離職的 OpenAI 高管創立,已獲得亞馬遜和谷歌數十億美元投資。與微軟支持的競爭對手不同,Anthropic 專注於 AI 工具的商業應用場景,而非通過生成式 AI 多媒體技術搶佔廣泛消費市場。據 Menlo Ventures 數據,截至 7 月底,Anthropic 在 “企業級” 市場的份額達 32%,似乎更受企業客戶青睞,Menlo Ventures 也是 Anthropic 的投資方之一。這一優勢至關重要,因為企業客戶為 AI 付費的意願遠高於消費者。
Anthropic 的業務範圍也更為聚焦:僅專注於模型開發。而 OpenAI 則在多領域佈局,投資數據中心、便攜式設備、其他公司股權,還推出了自有網頁瀏覽器。有人可能將此稱為 “業務擴張無序”,但風險投資家或許更願意稱之為 “全棧佈局”。從這個角度看,Anthropic 更接近 Palantir 或 Salesforce,而 OpenAI 則帶有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或微軟的影子。
此外,德意志銀行分析師指出,相較於規模更大的競爭對手,Anthropic 的盈利路徑可能更為順暢。
據悉,OpenAI 在消費者業務增長方面面臨嚴峻阻力。德意志銀行分析師 Adrian Cox 與 Stefan Abrudan 發現,自 6 月以來,ChatGPT 在歐洲主要市場的訂閱量增長陷入停滯,這暗示市場可能已趨於飽和。與此同時,Anthropic 的訂閱收入今年激增近 7 倍(儘管基數較低),而 OpenAI 的訂閱收入增長率僅為 18%。
如何應對 AI 帶來的
“技術性失業” ?
“可能有一半的入門級工作崗位都會消失。”
值得注意的是,Amodei 在採訪末尾稱其一直在深入思考這一問題。據介紹,在 Anthropic 內部,Claude 已經開始為其編寫大量代碼。Amodei 認為,該問題可分為多個層面,既涵蓋短期應對,也涉及長期規劃,有些甚至需要全社會投入更多資源才能解決。
第一層是私營部門層面,部分問題可通過私營部門解決,甚至體現在模型供應商與客戶的合作中。Amodei 談到,其合作的每一家企業都面臨著一個權衡取捨,而這並非非此即彼的選擇。
一方面,企業可以通過 AI 替代人工來提升效率 ,比如保險理賠處理、“客戶身份驗證”(KYC)等流程,如今都能通過 AI 實現端到端自動化。這意味著這些崗位所需的人力將大幅減少,既能提升效率、節省成本,又能以更低的人力投入實現同等效果。另一方面,企業也可以藉助 AI 創造大量新價值,即便 AI 只完成 90% 的工作(而非 100%),人類的工作效率也能提升 10 倍。有時甚至需要增加 10 倍的人力,才能藉助 AI 的高效性完成 100 倍於以往的工作量。
“我們鼓勵企業更多地選擇後者而非前者。我們知道企業必然會採取第一種方式,我們並非要阻止它們,但如果能讓第二種方式的佔比超過第一種,或許創造的就業崗位會多於被替代的崗位。這是否需要政府出臺激勵政策?這就是第一層需要考慮的問題。”
第二層是政府參與層面。Amodei 指出,再訓練項目不是萬能的,但某種形式的再訓練是必要的。企業會主動開展相關工作,也必須與政府合作推進。從財政角度來看,政府最終需要介入 ,無論是通過稅收政策還是其他手段。
“即便是當前的 AI 模型,也有望將年生產率提升 1.6%。這幾乎相當於生產率翻倍,而且模型還在不斷升級。我認為未來年生產率可能達到 5%,甚至 10%。這是一個巨大的 ‘蛋糕’,我們可以將其分配給那些未能直接受益的人群。即便財富會向少數人集中,這個 ‘蛋糕’ 的體量依然足夠龐大,足以讓更多人分享。”
第三層是社會結構層面。從長遠來看,擁有強大 AI 的社會,其結構必然會發生改變。回顧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的《我們後代的經濟可能性》,他提出了 “技術性失業” 的概念,並預測他的孫輩可能每週只需工作 15 到 20 小時,這是一種全新的社會結構模式。
Amodei 提出:是否能構建一個新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對許多人而言,工作不再像如今這樣佔據核心地位,人們可以從其他地方尋找人生意義;或者,工作的本質發生改變,更多是為了實現自我價值,而非單純為了生存。社會具有很強的適應性,能夠自我調整。他解釋道,“我並非倡導自上而下的變革,而是認為社會需要自我重構。我們所有人都需要共同探索,在後 AGI 時代如何共存與發展。”
“這三個層面,從企業易於實施的快速行動,到需要凝聚廣泛共識、耗時漫長的社會變革,缺一不可。在未來數年裡,我們必須逐一落實這三個層面的工作。”Amodei 最後表示。
參考鏈接:
https://www.ft.com/content/9c8c1bb7-b1aa-4c9c-9896-791998b506fd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anthropic-ceo-dario-amodei-drags-openai-and-google-code-red-2025-12
https://www.youtube.com/live/FEj7wAjwQIk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AI前線”,作者:華衛,36氪經授權發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