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燕燕

特朗普表示，他將於4月2日開始徵收廣泛的對等關稅和針對特定行業的額外關稅。

當地時間週日特朗普在空軍一號上對記者說，“在某些情況下，將對進口到美國的外國商品徵收‘兩種’稅。他們向我們收費，我們也向他們收費，除此之外，我們還將對汽車、鋼鐵和鋁徵收額外關稅。”

這番話表明，儘管最初的舉措擾亂了金融市場，並使聯盟關係緊張，但特朗普仍計劃推進更激進的關稅制度。

特朗普此前曾表示，他的政府正在準備徵收他所稱的對等關稅，即對來自各國的進口商品徵收根據本國關稅和非關稅壁壘計算得出的關稅稅率。但他也曾表示，他希望為美國的關鍵產業做好準備，包括汽車、鋼鐵、鋁、微處理器和製藥。目前還不清楚這些行業關稅是否會被納入對等關稅制度，還是在此基礎上再增加關稅。

特朗普說：“4月2日是我們國家解放的日子。我們要拿回一些財富，這些財富是非常非常愚蠢的總統們送出去的，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特朗普已對鋼鐵和鋁徵收25%的關稅。他還宣佈對加拿大和墨西哥商品徵收25%的關稅，但隨後又對符合其第一任期內談判達成的北美貿易協定（即USMCA）的商品給予一個月的延期。特朗普還表示，加拿大的能源和鉀肥（一種重要的化肥）將只被徵收10%的稅。

對許多美國人來說，“一勞永逸”的投資時代剛剛結束了

特朗普政府混亂的關稅和政府預算削減措施令大批普通投資者感到震驚，導致他們紛紛撤出美股，轉而投資現金、債券、黃金和歐洲國防類股票。標普500指數一直保持著難以超越的漲幅，但在上週卻跌入了調整區間，華爾街擔心經濟正在滑向衰退。

美國個人投資者協會（American Association of Individual Investors）的調查數據顯示，看好美國股市的投資者比例目前處於2022年9月以來的最低水平。當然，很多人並沒有動他們的投資組合，而是遵循標準的理財建議，避免在市場動盪時做出草率的決定。

人們的經濟看法也與他們的政治傾向密切相關。一些特朗普的支持者表示，他們並不擔心，甚至在尋找購買的時機。不過，這是一個突如其來的轉變，因為近年來人們很容易認為股市會因為經濟強勁而持續走高。

根據美國投資公司協會（Investment Company Institute）的數據，在截至3月5日的七天時間裡，個人投資者向貨幣市場基金淨增資304億美元，是一年多來增資最多的一週。

同時，根據晨星公司（Morningstar）的數據，2月份美國實物黃金ETF淨流入超過50億美元。到上週二為止，投資者本月已再流入10億美元。黃金價格在上週首次突破3000美元/盎司。

黃金ETF淨流入

其他人則將目光投向海外。倫敦證券交易所集團的數據顯示，上個月投資者向在美國註冊的歐洲股票ETF投資了18億美元。

2025年頭幾個月，國際市場的表現超過了美國股市。斯托克歐洲600指數今年迄今為止上漲了7.7%，德國DAX指數上漲超過15%，而標普500指數下跌了4.1%。有些人認為美國市場出現了危機跡象，有些人則認為無需擔心。

今年的股指表現

股市下滑威脅美國經濟支柱

美國消費支出高度依賴富裕階層，而富裕階層又高度依賴股票市場。投資者擔心白宮咄咄逼人、瞬息萬變的關稅戰可能會破壞經濟軟著陸。人們的情緒已經變得黯淡，但市場縮水可能只是連鎖反應的開始，會造成更多的附帶損害。

哈佛大學經濟學家Gabriel Chodorow-Reich估計，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2025年股市下跌20%可能會使今年的經濟增長減少多達一個百分點。截至上週五收盤，標普500指數在2025年迄今為止下跌了4.1%。

股價下跌可能會抽走美國近期繁榮的兩大引擎：家庭的強勁支出和企業的資本投資。

“在美國這樣一個超級金融化的經濟體中，資產價格可以引領經濟，資產市場的下滑會造成實體經濟狀況疲軟的風險。”英國基金管理公司Ruffer的Alex Chartres說。

根據穆迪公司（Moody's）的數據，美國收入最高的10%的人現在約佔所有支出的一半，而三十年前這一比例僅為36%。

美聯儲最近的一項調查顯示，截至2022年，收入最高的10%家庭平均每人擁有約210萬美元的股票，約佔其淨資產的32%。2010年，股票約佔這一群體平均淨資產的26%。

在過去的四年中，收入最高的10%人群的支出增加了58%。湧入股票市場的不僅僅是最富有的人。先鋒（Vanguard）和富達（Fidelity）的報告顯示，工薪階層對其401（k）計劃的參與度和繳款額均創下新高。

美聯儲數據顯示，截至去年年底，43%的美國家庭金融資產為股票，創下歷史最高紀錄。許多低收入家庭並不擁有股票，但擁有股票的比例卻在繼續攀升。

美國家庭擁有的股票價值

正因如此，一些經濟學家擔心，市場的嚴重衰退會促使美國人減少從度假到購買新衣服等一切開支，這種波動被稱為財富效應。據德意志銀行經濟學家估計，如果去年股市只是保持穩定而不是反彈，那麼去年的消費支出將只增長約2%，而不是由股市財富效應部分推動的3%。

一些跡象表明，消費可能已經開始下滑。包括達美航空公司、Foot Locker和傑克丹尼爾威士忌製造商布朗-福爾曼在內的公司都表示，消費者似乎更加謹慎了。1月份，零售額下降了0.9%，為2023年以來的最大單月降幅，但一些經濟學家將此歸咎於異常寒冷的天氣。2月份的數據將於週一公佈。

德意志銀行首席美國經濟學家Matthew Luzzetti說，如果其他方面沒有什麼變化，股票下跌20%可能會在2025年對消費支出產生1.2個百分點的拖累。由於消費約佔國內生產總值的70%，這將對經濟增長造成約0.8個百分點的拖累。

獨立經濟學家Phil Suttle擔心，隨著納斯達克指數從高點下跌超過10%，受到驚嚇的高管們可能會放棄未來幾年在人工智能相關投資上花費約1萬億美元的計劃。

Chodorow-Reich與兩位同事在2021年的一項研究中發現，股票市場財富每變化1美元，平均會影響家庭支出約3美分。根據美聯儲的數據，截至去年年底，美國家庭直接或通過共同基金等產品擁有的股票超過56萬億美元，因此股市漲跌對家庭支出的影響是巨大的。

經濟學家Sydney Ludvigson和Martin Lettau在2000年代初研究了財富效應。他們得出的結論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穩定的股票收益會促進消費，但人們通常不會對市場的短期波動做出過度反應。經濟學家面臨的挑戰是，在反彈或反轉成為過去之前，你無法知道哪些反彈或反轉會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