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Cookie
不同的國家有著不同的文化，文化的差異使得不同國家的 NFT 玩家群體有著不同的特色。這些特色差異體現在各個方面，比如項目型別上的偏好、審美上的偏好、「鑽石手」的動機乃至對 NFT 的看法等等。
由於母語的不同，在各個 NFT 項目 Discord 伺服器的 general（通用聊天）頻道中，我們不太容易能感受到這種文化差異造成的群體特徵，但只要對不同母語頻道的聊天內容進行觀察，就會有比較直接的感受。本次，律動 BlockBeats 與一些來自日本的 NFT 玩家進行了深入的交談。這些接受採訪的日本 NFT 玩家中既有鏈遊公會的創辦者，也有投資 Crypto 超過 8 年的 Bitcoin OG。既有經驗豐富的 Discord Mod，也有普通的年輕玩家。通過與這些日本 NFT 玩家的交談，我們得以一窺日本 NFT 玩家群體的特色。
「慎重」
投資 NFT 有著較高的學習門檻，這一直是制約新玩家進入 NFT 世界的因素之一。日本人的「慎重」讓不少日本人依然對 NFT 保持觀望：
「我相信有不少的日本人會說，這個 NFT 很酷，我想購買它！但是，什麼是 MetaMask？什麼是 OpenSea？要上手其實並不容易。同時，他們也會擔心，我會不會遭遇一個可怕的騙局？」
同時，NFT 圈的主要資訊流以英文為主，更對日本玩家的資訊獲取帶來了一定的難度。因此，「本土化社群」對日本 NFT 玩家來說相當重要，這也是 NinjaDAO 成功的原因之一——日語社群既方便了日本玩家獲取資訊以對投資標的做出判斷，也能夠使他們在交流中「享受社群」。
除去影響力主要在海外的 Murakami Flowers，NinjaDAO 的 CryptoNinja Partners 就是日本本土 NFT 項目的 No.1。22222 的總量掛單率卻僅有 0.8%，加上接近 3 ETH 的地板價，這是十分優異的市場表現
「享受社群」對 Discord 伺服器的運營有著更高的要求——不僅是某個特定 NFT 項目的資訊中心，更是玩家們交流的平臺，如同一個大的 BBS，板塊多且架構複雜，在「群體交流」間消弭「個體慎重」。以 NinjaDAO 為例，非日本的 NFT 玩家剛進去會覺得比較迷茫：
低價乃至 Free Mint 也是化解「慎重」的一種策略。日本 NFT 項目的發售價低於 0.005 ETH 是相當普遍的（比如上面提到的 CryptoNinja Partners，發售價格僅為 0.001 ETH），並且常以老項目的 NFT 作為篩選條件來發放新項目的白名單。部分受訪者以一種比較新奇的角度來解釋這種策略的有效性，他們稱之為「試用」，並提到了日本獨特的「宅男文化」：
「在日本，有一種文化，即購買擅長繪畫的業餘作者的畫作，這就是所謂的宅男文化。對有此愛好的收藏者而言，購買 NFT 還是實物畫作，唯一的區別可能僅僅是用日元或用 ETH 進行支付。但 NFT 畢竟比較新奇，在購買 NFT 的人群中也有許多以賺錢為目的的消費者。因此，在喜愛畫作的前提下，以低成本試水，有相當的吸引力。如同在超市看到一個陌生的新品牌麥片，購買一個小份的試用裝進行品嚐。如果這個 NFT 之後的各方面體驗都很好，玩家就會持續投資。」
此外，日本 NFT 項目對線下活動的開展以及線下影響力的展示相當注重。受訪者們認為，雖然不能確認這是項目方對症下藥的舉措，但這的確能對「慎重」起到不錯的成效：
ShikibuWorld 提及自己的 IP 在 2021 年被長崎縣警方任命為「犯罪預防大使」，目前，該系列的地板價為 0.5 ETH，掛單率僅為 1%
NinjaDAO 的線下活動 CryptoNinja Festival 2022 豐富多彩，除了周邊販售與創作者見面會等常規活動，還進行了集卡大賽、任天堂明星大亂鬥錦標賽以及節目豐富的現場秀。為鼓勵親子共同參與，還專門準備了兒童娛樂空間、換尿布室甚至幫忙照看小朋友的人員
「偏好」
大部分受訪者稱，他們開始接觸 NFT 是因為 StepN。而在 StepN 的賺錢效應減弱之後，日本玩家對「XX To Earn」型別的項目依然有著很高的熱情。「Play To Earn」、「Move To Earn」甚至是「Sleep To Earn」，日本玩家希望尋找到下一個如 StepN 般現象級的「XX To Earn」項目。一位受訪者說，在日本玩家對「XX To Earn」項目的熱情最高漲的時候，甚至有部分未成年人蔘與其中。
良莠不齊的新項目讓一些玩家感到失望，導致這樣的熱情在一定程度上減退。受訪者們普遍有著這樣的態度：
「市場中有太多美麗但無法或根本不願意交付的故事。我並不排斥項目初期的 Ponzi 階段，但需要看見項目方是否對短期能且應該交付些什麼、對長期想要實現什麼有著清晰的規劃。現在，我希望看見用心製作的精良產品，這在很多方面可以進行判斷，比如 UI/UX 的美觀度、使用的流暢度等等。只要我能在使用中收穫樂趣，我願意做需要等待的長期投資。」
談及 PFP，較多受訪者表示並沒有太大興趣。並且，「炒圖」這個概念對他們來說比較陌生，更多還是出於收藏的興趣，遇到自己喜歡的作品，只要價格合適，會願意購買。雖然缺少資料支撐，但是大部分受訪者都以比較肯定地認為，日本 NFT 玩家中「XX To Earn」愛好者的數量比 PFP 愛好者的數量更多，且 PFP 愛好者更願意花錢，「XX To Earn」愛好者則傾向於「零擼」。
日本玩家對 PFP 的審美也有偏好。絕大部分受訪者對 CryptoPunks 與 Bored Ape Yacht Club 的畫風毫無興趣，其中一位受訪者更是直言：
「我還沒遇見過喜歡 CryptoPunks 或 Bored Ape Yacht Club 的日本 NFT 玩家... 出於賺錢的目的，當然還是會有人去買的，但是畫風真的不合我的胃口，或者可以說，不合日本人的胃口。日本人更喜歡日漫風格的設計。」
如果讓受訪者們從現有市場的藍籌項目中挑選一個，Azuki 是絕大多數受訪者的選擇。從日本 NFT 項目的歷史成交量排行來看，日漫風格的 NFT 的確居多：
此外，日本本土出品的 NFT 系列更受日本玩家的青睞。70% 的受訪者購買的第一個 NFT 是日本出品，另有 30% 僅買過日本出品。他們表示，日本出品的 NFT 更讓他們安心，也更受他們喜愛。安心的原因是管理團隊當中有日本人能夠給他們一種親切而熟悉的感覺，同時也沒有語言問題，能夠了解得更深入。喜愛則是上面所述的畫風偏好。
「佛系」
在社群中，日本玩家的「佛系」表現令我印象深刻。我曾看見過這樣的發言：
「在 StepN 當中一天賺 10 美元也是相當不錯的。收穫健康的同時還有一些收入，挺滿意的。」
我以為這樣的發言可能只是個例，但在與受訪者們的交談中，發現持有如此觀點的受訪者並不少，但他們有著不同的前提條件。有的人認為，只要項目靠譜能夠被他們視為可靠的長期投資，10 美元一天的收入的確能夠令他們滿意。有的人則認為，這樣的觀點是建立在低成本/成本已經回收的基礎上的。但儘管有著這些前提條件，我還是覺得日本玩家要更「佛系」一些。
另一個「佛系」的點在於，日本社群內較少出現 FUD，更多時候展現出對項目的支援。對這一點，部分受訪者認為這可能是一個「國民性問題」：
「日本玩家確實更傾向於對項目表達支援，至少很少直截了當地去批評一個項目。這可能與日本人的性格有一些關聯——除非有人帶頭挑明瞭普遍的不滿，否則大家還是會在批評上有所保留，大家不願意做壞人，或擔心發表不合群的意見，這種傾向在 NFT 新手與不具有影響力的社群成員身上更明顯。」
那麼，這是日本玩家多「鑽石手」的原因嗎？也不盡然。至少，從一些受訪者給出的回答來看，他們的「佛系」比我想象得還要純粹：
「您向我提及了 NinjaDAO 的低上架率現象。在他們的社群裡，HOLD 是那裡的共識，他們做到了令日本以外的 NFT 玩家都矚目的水平，這對日本 NFT 將影響力擴充套件到海外是件好事。但是，我並不太喜歡被我必須要 HOLD 的聲音圍繞。隨時買賣您喜歡的東西。這是您的自由——NFT 本該如此，為什麼一定要強調 HOLD 呢？如果我有興趣，我就會買入它，享受持有它的過程。如果我失去了興趣，我會離開。厭棄出售曾經持有的 NFT，真的比較魔性。當然，這樣的共識建構，與他們的 Founder Ikehaya 先生自身的影響力與受信任度密不可分，他有著忠實的追隨。」
另一個有趣的點是，Discord 中的日本成員不太喜歡被頻繁地 @everyone，但是關閉 Discord 通知又可能會讓他們錯過重要的新資訊，這讓他們感到苦惱。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為他們設定一個接收通知的專屬角色，會讓他們感到妥帖。
結語
@zenryoku_eth 在去年的 6 月釋出了一項統計，在對持有者地址進行去重以後，估算出的日本 PFP 購買者大約在 8000 人。而與日本 NFT 玩家們的交談讓我相信，日本的 NFT 市場還有著很大的開發空間。CryptoNinja Partners 的成功已經邁出了日本 NFT 出海的第一步，越來越多的人因為這個大獲成功的項目而關注到了方興未艾的日本 NFT 市場。其發行方 NinjaDAO 目前佔據了 PFP 賽道的王座，但隨著更多的增量資金進入，也許會有更加翻湧的後浪出現。不過，「更加翻湧的後浪」很可能還是從日本本土出產的 NFT 當中誕生。對不同國家的 NFT 市場，只有針對其文化去制定合適的「本土口味」運營策略，才能更好地被使用者所喜愛和信賴。
日本 NFT 項目的社群運營策略也給到我相當大的啟發。在過去，我們更多著眼於單個 NFT 項目的成功。但在發售完成以後，社群內部「凝聚力」與社群外部「注意力」的維持往往是一個很大的難題。由於長期願景的實現不好給到使用者直接而頻繁的感受以增強信心，在增量資金不足、敘事吸引力降低的當下，想讓使用者將買入 NFT「長期投資」是困難的。如果說在牛市時是「買敘事」，那麼現在則更多是「買社群」，日本的 NFT 項目正向我們展示了通過低成本、大社群規模以及「朋友關係」的構建來淡化「投機意識」的解決方案。這個解決方案裡還有很多細節值得我們去揣摩。畢竟，僅憑頻繁的聊天或簡單而傳統的社群活動，依然很難做好「朋友關係」的構建。
在文章的最後，我想對所有與我進行了交談的受訪者表達深深的謝意，也借用一位受訪者在採訪的最後對我說的一句話：
「感謝對 NFT 共同的熱愛，讓我們相識。」
